美国驻荷大使公开承认阻挠向中国出口 EUV 光刻机

齐天大圣

连日来，荷兰阿斯麦（ASML）公司生产的极紫外（EUV）光刻机对华出口问题，成为荷兰举国关注的焦点新闻。
当地时间 1 月 15 日，荷兰《金融日报》 ( Het Financieele Dagblad ) 发表对中国驻荷大使徐宏的专访。徐宏大使重点就 ASML 生产的 EUV 光刻机对华出口、网络安全、知识产权保护等问题回答了记者提问。这篇专访被荷兰众多主流媒体转载后，迅速成为舆论热点。
随即，1 月 17 日，《金融时报》又发表了对美国驻荷兰大使胡克斯特拉（Pete Hoekstra）的采访。他在接受采访时公开表明了美国政府的立场，说：" 我们对荷兰人说得很清楚，我们认为这是特别敏感的技术，某些地方不能拥有这种技术。" 据美国称，这些机器出售给中国存在安全隐患，但这些隐患究竟是什么，这位美国大使在接受采访时并未透露。他只说：" 我不是技术专家，富有创造力的人们可以用 EUV 的先进技术设计出一些应用，荷兰政府也非常清楚这种危险。" 尽管他在采访中没有明确提及中国，但《金融日报》认为，他的言论就是指向中国。
1 月 17 日，荷兰国家公共广播电视台（NOS）也就美国干涉 ASML 对华出口 EUV 光刻机一事对徐宏大使进行采访，并于当晚黄金时段作为新闻节目头条进行播报。报道还采访了荷兰首相吕特、外贸与发展合作大臣卡赫、美国驻荷大使及相关科技领域专家。
什么是 EUV 光刻机？
此次美国阻挠 ASML 对华出口的 EUV 光刻机大有来头。光刻机是制造芯片的核心装备。在芯片制造过程中，需要用光刻机把电路图 " 搬运 " 到硅片（被称为晶圆）上。随着集成电路集成度越来越高，对光刻机的要求也越来越苛刻。
荷兰 ASML 生产的 EUV 光刻机使用由激光产生，并通过巨型镜子聚焦的极紫外（EUV）光束，在硅片上铺设非常狭窄的电路。这能让厂商制造更快、更强大的微处理器、内存芯片和其他先进元件。这些元件无论是对消费类电子产品，还是对军事应用来说都至关重要。
目前，只有少数几家公司有能力生产最复杂的芯片，包括美国的英特尔公司、韩国的三星电子和中国台湾的台积电。同时，中国已把提高芯片制造技术作为一项优先级很高的重要任务，并为此投入了巨量的资金。但是，要生产这种最复杂的芯片，就必须使用 EUV 光刻机，而这种光刻机目前只有 ASML 能够生产。因此，中国通信行业专家项立刚表示，美国政府阻挠 ASML 对华出口，对中方确实是打击。
一波三折的交付
日前在荷兰和中国都引发广泛关注的 EUV 光刻机事件，其实可以回溯到一年多之前。
2018 年 5 月，中国公司向荷兰 ASML 订购了一台价值 1.2 亿欧元的 EUV 光刻机，原计划于 2019 年年初交付（当时 ASML 已经获得对华出口许可证）。但在 2018 年 12 月，ASML 遭遇火灾。根据 ASML 公司官网发布的信息，火灾摧毁了元件供应商 Prodrive 工厂的部分库存和生产线，因此，2019 年年初供货的计划被迫延期。从荷兰外交部发布的公共许可证数据库可以查询到，在延期交货的过程中，ASML 的出口许可证于 2019 年 6 月 30 日到期，处于未使用状态。按照规定，在原有许可证到期之后的两个月内（2019 年 9 月前），政府不会考虑授予新的许可证续签请求。但在两个月之后，ASML 可以提出续签出口许可证的申请。2019 年 11 月，ASML 的发言人莫尼克 · 莫尔斯（Monique Mols）表示，公司已经向荷兰有关部门提交此出口许可，正在等待相关部门的核准。但到目前为止，根据荷兰外交部的资料，ASML 仍然没有获得新的许可证。
出口受阻背后的美国因素
从表面上看，EUV 光刻机对华出口受阻的主要原因是火灾和许可证问题，但据路透社报道，有知情人士披露，特朗普政府为 " 阻止荷兰向中国出售芯片制造技术 "，暗中进行了大量工作。
美国的单方面 " 阻止运动 " 开始于 2018 年。在荷兰政府向 ASML 发放出口许可证之后的几个月中，美国的政府官员仔细研究了他们是否可以彻底阻止出售，并与荷兰政府相关人士进行了至少四轮谈判。2019 年 6 月，美国国务卿迈克 · 蓬佩奥（Mike Pompeo）在访问荷兰时要求盟友 " 站队 "，直接游说荷兰首相马克 · 吕特（Mark Rutte）阻止这笔交易。2019 年 6 月 3 日，蓬佩奥在海牙对媒体说，" 我们要求的是，我们的盟国、伙伴和朋友们不要做任何会危害我们共同安全利益的事情。" 此外，美国官员也多次在不同场合向荷兰政府官员施压。2019 年 7 月 18 日，白宫方面的努力达到了高潮。当时，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代理助理查尔斯 · 库珀曼（Charles Kupperman）给到访华盛顿的荷兰首相马克 · 吕特一份秘密情报，报告中大谈 " 中国获得光刻机的可能后果 "。这似乎收到了成效，在马克 · 吕特访问过白宫不久之后，荷兰政府选择不续签 ASML 的出口许可。路透社的报道还说，现在并不清楚特朗普总统是否在这次白宫会见中向马克 · 吕特提及 ASML 公司的这笔交易。
1 月 17 日，荷兰《金融日报》报道，美国驻荷兰大使胡克斯特拉在 16 日接受采访时声称，美国政府已清楚向荷方表明，EUV 光刻机这一敏感技术不应属于某些地方。中国在人权保护理念上完全与西方不同。美国希望西方公司保持在高科技领域的领先地位，无所谓美国公司还是欧洲公司。
美国阻挠不遗余力
那么，美国具体是如何作梗的呢？
根据美国现行法规，如果在其他国家的一件高科技产品中，美国制造的组件占到总价值的 25％ 以上，美国就可以要求其他国家在向中国出口该高科技产品时申请许可证。不过据知情人士透露，美国商务部曾对 ASML 的 EUV 光刻机进行了认真的审计，但发现它来自美国的组件没有达到 25％ 的门槛。由于不能够直接阻止出口，特朗普政府就向荷兰政府施压，要求荷兰从安全角度考虑技术出口问题。光刻机属于《瓦森纳协定》所涉及的范围。这个协定又称瓦森纳安排机制，全称为《关于常规武器和两用物品及技术出口控制的瓦森纳协定》。该条约意味着 40 个协定成员国在出口高科技产品时，必须考虑可能的战略后果。协定成员国可自行决定是否发放敏感产品和技术的出口许可证，并在自愿基础上向其他成员国通报有关信息。
据路透社报道，美国国防部官员与荷兰同行举行过数次会谈，讨论这笔生意的安全风险。会谈是在 2018 年年底至 2019 年 1 月在华盛顿荷兰驻美国大使馆进行的。除了向荷兰政府施压之外，美国对 ASML 的公司决策也具有巨大的影响力。ASML 早已和美国及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的企业形成了庞大的利益共同体。美国的很多芯片大厂一方面是 ASML 的大股东，另一方面又是 ASML 的重要客户。此外，ASML 的光刻机中超过 90% 的零件都是向外采购的，其中一些最重要的技术，比如光源技术都来自于美国的公司。所以，美国可以通过源头端与需求端来双向控制 ASML，影响其公司决策。
中荷贸易不应受政治因素干扰
围绕光刻机对华出口问题，中国驻荷兰大使徐宏表示，中方在不同场合都向荷兰政府反复表达过中荷贸易不应受政治因素干扰的关切，中方的这些立场荷兰政府非常清楚。
事件的中心——荷兰 ASML 公司在媒体首次报道延迟交货时表示，公司仍在等待新许可证申请的批准，并拒绝进一步给予评论。
在路透社将美国暗中做的手脚披露之后，荷兰首相办公室发言人伊尔丝（Ilse van Oevering）拒绝就此置评，称 " 政府无法讨论个别的许可案件 "。荷兰外交部发言人则表示，荷兰政府拥有授予双重用途技术许可的主权裁量权，不会就具体案件发表评论。同样，白宫和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代理助理查尔斯 · 库珀曼也没有回应外界媒体的报道与提问。
EUV 光刻机能否交付？
ASML 的这台 EUV 光刻机最终能否交付中国公司？
对此，徐宏大使表示，据中方向荷兰政府了解，目前荷方还未做出最后决定。中方希望荷兰政府能基于公平、不歧视及法治的原则来处理相关事项。不希望出现荷兰政府出于政治原因或由于受到外部压力而拒绝出口的情况。如果荷兰政府在政策取向上追随美国，基于政治原因对中荷经贸往来施加不公平的限制，毫无疑问将会影响两国合作。因为所有的合作都应当是对等互惠的。
当地时间 1 月 17 日晚，在荷兰国家公共广播电视台播出的新闻节目中，徐宏大使还表示，他已经同荷兰政府数位官员交流过，他们都表示荷兰政府会秉持客观标准和法治精神独立作出决定。也是在这档节目中，荷兰首相吕特表示，大使们可以自由讨论各种议题，也可以同媒体讨论，所有这些都很有趣，但最后是荷兰自己做出决定。荷兰外贸与发展合作大臣卡赫也表示，政府会在安全、科技和知识保护等方面做出周全考虑，也会考虑到投资等经济因素，这将是一个非常困难的决定。
荷兰媒体分析认为，荷兰政府正面临着 " 两难 "。在其所谓的减少安全风险和强调贸易精神的重要性之间，在应对美国压力和坚持荷兰的贸易精神之间，荷兰政府未能做出选择。
日前 ASML 表示，并不担心 EUV 光刻机的知识产权受到侵犯，一来因为这是一项需要积累的综合技术，并且由多家公司合作完成；二来这款光刻机有全球保护机制，一旦遭到拆卸，信号马上就会传到 ASML 总部。根据网络上的数据统计，中国是 ASML 公司的第二大营收来源国，占其总营收比重达到 20%，仅次于头名韩国的 35%。因此，无论能否得到 EUV 出口许可证，ASML 都希望继续跟中国做生意，并争取提高 2020 年的对华销售额。 此外，当地时间 1 月 17 日下午，中国驻荷兰大使馆方面表示，近期还将有相关的表态和信息发布。对此，解放日报 · 上观新闻也将继续关注。
栏目主编：杨立群 本文作者：封寿炎 文字编辑：杨立群 题图来源：图虫创意 图片编辑：邵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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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不能指望了，自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