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政坛上，女性少得可怜

易慧玲

意大利政坛上，女性少得可怜

上个月，意大利发生了数十年来最大的政治变革——3月4日，贝卢斯科尼所领导的中右联盟获得了超过37%的选票;民粹政党“五星运动”作为单一党派得票率最高，成为了意大利第一大政党;执政党民主党败选，党首伦齐宣布辞职。这次选举不仅突显了意大利的政局混乱、民粹主义、政府功能障碍，更曝光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实：在选举报道中，几乎没有任何女性担任领导角色。
在意大利政坛，男性主宰了选举，只有少数记者、被采访者是女性。出现在主流脱口秀节目上的专家小组，基本上是全男性阵容。在选举报道最激烈的日子里，唯一一位在意大利电视台担任主角（而非采访者）的是一位女强人：她独自徒步登山，为一款麦片做广告。想象这个画面：打开意大利的电视频道，几乎所有节目的主角都是50岁以上的男性。
在一个人口超过6000万的国家，主流报纸的封面没有任何女性权威人士，常规的政治专栏也鲜有女性作者的名字。少数的例外是调查记者米莱纳·贾巴内利和纳迪亚·乌尔比纳蒂，她们分别为《晚邮报》和《共和国报》撰稿。在电视主持采访或时事节目方面，也有一些重要的女性，比如露西娅·安农齐亚塔、比安卡·贝林格尔、莉莉·格鲁伯。然而，她们都是极少数。
有观点认为，自前总理贝卢斯科尼下台后，其在任期间塑造的电视文化实际上提高了意大利妇女的地位。对此，博洛尼亚大学政治学教授索菲亚·文图拉认为：“意大利女性的形象并未真正改善。在媒体和政治系统中担任权威角色的女性还很少。而且，情况越来越糟糕了。晚间谈话节目很可怕，当他们讨论政治并呼吁权威声音时，女性从未被考虑在内。”
正如盖亚·尼吉亚尼最近在《纽约时报》上所说，尽管女性人口占意大利选民总数的一半，但选举中甚少提及女性问题。意大利是欧洲女性就业率最低的国家之一，仅次于希腊。意大利也是出生率最低的国家之一。只有54%的女性在生育后重新上班，意大利主要的育儿力量来自祖父母们。


在这次选举中，两位女性参与了竞选：前欧洲委员埃玛·博尼诺领导的“更欧洲党”未能获得足够席位，被议会拒于门外，她将通过其他方式成为参议员;乔治亚·梅洛尼运气好一点，其领导的意大利极右兄弟党拿到足够的选票。在竞选活动中，被提到最多的女性是下议院议长劳拉·博尔德里尼。她是右翼联盟的毒舌代表，曾尖刻指责意大利政府自2014年以来允许数以十万计的移民进入意大利，此次与左翼联盟一起竞选。还有劳工部长埃尔莎·福尔内罗，2011年到2013年间，她曾在马里奥·蒙蒂的政府中担任技术官僚，期间提高了意大利的退休年龄，以免政府遭遇破产的厄运。这一举措不得人心，以至于右翼联盟的贝卢斯科尼和五星运动都卯足火力，承诺废除备受争议的《福尔内罗法》，并再次降低退休年龄。


席卷美欧的反性骚扰运动#MeToo在意大利几乎绝迹，报道仅限于美国事态的发展。意大利女性们不敢挺身而出，害怕遭到羞辱或因诽谤而被起诉。“#MeToo运动在美国兴起，得益于一种文化——发声的女性会得到尊重。”小说家兼编剧弗朗西斯卡·马西亚诺说。“在这里，我们落后了很多，我们需要建立信任机制。”
马西亚诺和电影业数十位女性发表了一封公开信，呼吁在意大利电影和电视中实现性别平等，她们计划向意大利总统提出倡议。这个案例足以说明，意大利仍然存在一种可能性，即变化必须来自上层而非下层。
数十年来，美国企业一直在努力促进女性进步。然而，意大利鲜少有人明白，更多女性加入职场，不仅有利于企业，而且有利于国家和经济。
拉切尔·多纳迪奥数年前曾担任《纽约时报》罗马办事处主任。当她出现在采访中时，受访者常常大吃一惊，会认为发生了错误，比如她应该是助手而非记者本人。她经常被问到父母是否也是《纽约时报》的记者，就好像这份工作来自世袭。“我被视为一种罕见的动物，这个国家的精英阶级几乎没有女人。”多纳迪奥说。“如今，任何人在意大利站稳脚跟都不容易，对于年轻人和女性来说，情况无疑更困难。”
据意大利研究机构“移民基金会”近期发布的数据，近5万名18岁至34岁意大利年轻人2016年离开意大利。“这是一个男性主导的国家，一个捍卫自身价值观的国家。”文图拉说。“就像年轻人一样，女性的路被主宰权力地位的老人挡住了。”
意大利大选的结果并不取决于女性议题，而取决于关于移民的辩论。右翼联盟党聚焦移民失控的恐惧，在选举中拿下17%的选票。在意大利选举期间，如果电视黄金时段出现更多女性，选举结果会不会发生变化？针对移民问题的视角是否会有所不同？“看着电视屏幕上的全男性阵营，我不知道哪种可能性更糟——屏幕上的人不能准确代表这个国家，或者他们确实代表了这个国家。”多纳迪奥说。
像美国一样，民粹主义者在意大利选举中获胜。2016年美国大选后，美国新闻界开始反思媒体在民主中的作用。也许，意大利是时候进行同样的辩论了。
作者：郑佳文
      来源：《看世界》2018年第0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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